不眠者夜長 愚者輪迴長
文／普賢精舍住持 見央法師
「夜如何其？夜未央！」《詩經˙小雅˙庭燎》的這首詩是描寫周宣王勤於政事，夜半之時不安於寢，急於視朝的心情。在夜未盡時，宣王無法入睡，頻頻問侍從夜之早晚，心中關切著朝儀與已陸續入朝的諸侯。現代台灣也正襲捲著一種新興流行病，讓人天天哀嘆「夜未央」。因壓力過大、缺乏溫暖的人際互動而導致的心苦，使台灣一年消耗1.5億顆鎮靜安眠劑，連國中生、高中生都因為睡不著而背著書包去看精神科醫師。失眠就像一場瘟疫，正在台灣快速擴散。
三毒覆心 不得善眠
如是我聞，在同樣樹木凋落的寒冬，曾經有一位長者子請示佛陀：「宿昔之中，睡眠可好？」
佛陀回答：「是的，睡得十分安穩。」
長者子問曰：「今盛寒日，萬物凋落，然世尊坐用草蓐，所著衣裳極為單薄，如何能睡得安穩？」
世尊說了一個譬喻：「有一長者，家中一塵不染，床蓐被臥事事具足，此人能睡得好嗎？」
長者子答言：「是的，有好床座，則能很快入睡！」
世尊又問：「此時，若有四名玉女隨侍在側，顏貌端正，面如桃花，世之希有，視無厭足，假使對玉女有欲意生起，是否會因欲心而無法入眠呢？」
長者子回答：「是的，世尊，若人欲意生起，便不能睡得安穩。」
佛陀告長者子言：「如來已證得涅槃，三毒永盡，所以能得好眠。」
世尊的善眠與今日人們的失眠形成強烈對比。《阿含經》云：「設有瞋恚、愚癡心起者，豈得善眠乎？」「不得善眠也。所以然者，由有三毒心故。」心中有貪瞋癡三毒，即是不得善眠的主要原因。
佛經中，波斯匿王迷戀他人妻子而失眠，就是最好的例證。有一天，波斯匿王在路上見到一位年輕美麗的女子，便一見鍾情，然而對方已是有夫之婦。到了晚上，波斯匿王欲火中燒，無法入眠，滿腦子想的盡是明天要如何殺死婦人的丈夫而佔有婦人。
子夜時分，波斯匿王聽見奇怪的聲音，皇后末利夫人便勸波斯匿王前去請示世尊。世尊告訴波斯匿王：「這是過去佛時，有四個人因為在世時累積邪淫的惡業，現在還在地獄受苦所發出的恐怖音聲。」波斯匿王聽完後，明白世尊教誨的含意，明白自己的惡念與惡行將會承受的可怕果報後，立即下定決心不再迷戀他人妻女。此時，波斯匿王也覺悟到，欲火正是折磨自己徹夜未眠的元凶，於是感嘆地向世尊說：「我現在才明白，對失眠者而言，夜是多麼地漫長！」經云：「不眠者夜長，倦者由旬長，而愚者不明達正法則輪迴長。」
此外，《佛說出家緣經》中提到，「楚害生命」有十惡，其中之一即是「眠不安寐」。現代人不論在飲食、男女、娛樂等方面，都很容易累積惡業，從因果看來，複雜的男女關係，以及喜吃肉食或殺害動物、昆蟲，都是引起失眠的原因。
愚者及多瞋者，亦會心常怖畏、臥覺不安。《出曜經》云：「人無瞋恚不見眾惱，安臥睡眠，天曉不悟，如服甘露，心識淡然，是故說，斷恚得睡眠也。」曾有一位居士的公司股份被親兄弟霸占，心中懷恨，失眠了一年多；其後因緣和合，到精舍上禪修班，了解因緣果報的道理後，化解心中瞋恚，失眠症不藥而癒。
除了瞋心之外，愛別離苦也會引起失眠，有一位居士因為喪偶，心中悲傷，眠不安寐，經友人接引，到精舍參加三昧水懺法會，當隨眾誦「懺悔文」時，至誠懺悔自己過去所造惡業，因感動而涕淚悲泣，當晚即能安眠。既然失眠是心中貪瞋癡三毒所致，只要能滅除心中的惡念、煩惱，即能安眠、常得善夢。
定慧均等 身心調暢
如何滅除貪瞋癡呢？必須勤修戒定慧。戒又稱「尸羅」，乃安眠義，謂持戒者得安穩眠，常得善夢。《十善業道經》提及，若離殺生，則「常無惡夢，寢覺快樂」；《雜阿含經》亦提到：「摧壞何物得安眠？除卻何法獲無憂？」佛說：「摧壞瞋恚得安眠，除滅瞋恚得無憂！」本寺一年一度的八關齋戒、春夏二季禪七及平日精舍的禪修課程與法會共修，就是專為成就大眾戒定慧三無漏學的功德，若能把握每一次因緣精進用功，絕對能斷除貪瞋癡，快得善眠！
精舍有一位學員，在家中排行老大，從小責任心強，心多煩憂而經常失眠。自從上禪修班、打禪七、受持菩薩戒之後，獲益良多，發願讓親友親近三寶；當家人順利地一一進入精舍學佛後，對於發願利他的善行感到法喜，於是護法護教不遺餘力，隨著布施的心量愈大，心情就愈愉悅，如今事業、家庭都很順遂，煩惱也減少了，現在夜夜好眠！從落實自利利他的菩薩行當中，她發現自己正在創造一種殊勝的良性循環，在利他中完成自利，自利後又更能利他。
佛法是能使人們愈走愈光明的真實道理，只要具足信心且肯身體力行，一定都能得到印證。若能持戒清淨並經常思惟善法，就能夜夜安眠。《正法念處經》云：「增長七種法故，夜則安眠」，何謂七種法？思惟善法，心則歡喜；歡喜增長，身則肥盛；身肥盛故，身無病患，則善聰明，聰明增長；念善法故，樂亦增長；樂增長故，力亦增長。如是增長七種法故，夜則安眠。
失眠是心念不能善調，而佛法正是善調身心的特效藥。事實上，身心若調適得宜，修行層次提升到某種境界，就不需要太多的睡眠。佛經中提醒修行人，睡眠是無明覆心，故不可縱之。「若其眠寐過多，非唯廢修聖法，亦復喪失功夫，而能令心闇昧，善根沉沒。」因此，行者「當覺悟無常，調伏睡眠，令神氣清白，念心明淨，如是乃可棲心聖境，三昧現前。」經云：「初夜後夜，亦勿有廢。……無以睡眠因緣，令一生空過，無所得也。當念無常之火，燒諸世間，早求自度，勿睡眠也。」過去，導師 上惟下覺大和尚在道場發展時期，每日南北奔波，席不暇暖，儘管披星戴月，不眠不休，卻依然能具足禪定、智慧，帶領四眾弟子修福修慧。所謂「至人無夢」，心清淨了，自然遠離顛倒夢想，導師的身教與言教，為弟子作了最好的見證。
精舍是學習佛法的心靈學校， 導師在海內外成立百餘家精舍，猶如在黑暗中為芸芸眾生點燃了一盞盞明燈。契悟本具覺性，滅除三毒、頓除妄念，就能得到永恆的安穩──涅槃寂靜。如來快得善眠，是因心中不起貪瞋癡，以不起此三毒之心，而能於無餘涅槃而般涅槃。
不眠者夜長，愚者輪迴長。如來三惑漏盡，無復三毒，不但快得善眠，且從輪迴的眠寐中覺醒，永脫生死，為三界真實導師，眾生歸依之處。未遇佛法，心中的無明闇夜終未得光明！願一切眾生皆能親近三寶，覺悟自性，以本具之智光，照破心中無明闇夜。
夜如何了？夜將盡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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