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陀未成佛前有一世曾墮火車地獄,受拉烈火車、鐵棒杖身之報。當時見一同伴,因不堪酷刑倒地不起,而心生憐憫,雖自己已受苦楚,仍願代同伴受刑。於是當下超脫地獄惡報,投生天上。這是佛陀初發菩提心的因緣。
另有一地獄罪人,在地獄受無量苦,祈請佛救度他。之後罪人見一蜘蛛絲下降至地獄,於是攀爬其上。心中慶幸即將脫離地獄之苦,但往下一看,卻發現無數地獄眾生也正攀爬著蜘蛛絲向上。罪人心想,蜘蛛絲細,眾人攀爬,絲若斷,自己便會掉落,於是驅趕腳下的眾生,當下蜘蛛絲斷,罪人便又墮回地獄。
逢苦不憂 遇樂不喜
這兩則公案警醒我們,於人生境界中,順逆並非必然,一念之差,天地懸隔。對修行人而言,唯有時時轉煩惱,於境界中逢苦不憂,遇樂不喜,這念心安住中道,修行才能真正趣向菩提。
修行的目的即是要覺悟,成就佛道。但未達斷惑證真之前,心當中仍有無明煩惱。因此見好就起貪著、追求,見惡就心生瞋惱、逃避,此即眾生境界。當知順逆苦樂,都是自心分別而起,要在順逆境中,轉化錯誤的念頭,所謂「轉煩惱為菩提」,修習當下覺悟的功課,提升道業。
甘心甘受 體冤進道
達磨祖師《二入四行觀》所開示「報冤行」及「隨緣行」之理,即是令學人於逆、順境中起觀照,破除煩惱的轉念法門。修行路上必有種種的考驗,所謂「三苦、八苦交煎」,身有苦,心也有苦,此時當轉念思惟:「我往昔無數劫中棄本從末,流浪諸有,多起冤憎,違害無限,今雖無犯,是我宿殃,惡業果熟⋯⋯甘心甘受,都無冤訴。」一切法不離因果,若能了達報冤行之理,知果報自作,就當甘心甘受,以慚愧懺悔、修善斷惡為加行,正向面對違逆的人事物。「此心生時,與理相應」,知道逢苦不憂,轉化負面念頭,當下不隨境轉,就無苦惱取捨,自能「體冤進道」,心無憂苦,安住當下這念心,即能與道相應。
昔日見月律師參方求道時,曾欲掛單某寺,但遭該寺法師厲聲訶責,不許掛單,驅至山門,更以水潑地,打濕本欲坐臥處。面對如此惡緣,見月律師不僅未生惱怒愁憂,反告同參道友:「多生曾與彼種不如意因,今當還報,可作善知識想。」大師之念不落順逆,轉不堪之境界為逆增上緣,逆境未損其心志,反更增益大師修行的道心、不退求道之願行。
喜風不動 冥順於道
沒有作主的心,不僅逆境易摧毀道心,順境亦可令人墮於財色名食睡中,為軟賊所縛,忘失修行目的。如經典記載,一沙彌曾暗隨其師至龍宮,見龍宮當中美食佳饌,佳麗如雲,因為貪著的欲望讓自己發下惡願,欲生至龍宮為龍王,受種種欲樂。為了這個心願而勤修善法,積聚福報,報盡後果轉為龍身,至龍池中殺死之前的龍王,占其宮殿、眷屬,造下惡業。出家本為了生死、得解脫,如今反為貪欲,袈裟下失卻人身,墮落輪迴。因此,修行人於順境當起「無我」、「因緣生滅」之想,所謂:「眾生無我,並緣業所轉,苦樂齊受,皆從緣生。」佛法講一切眾生、諸法為四大假合,因緣聚則有,因緣散則滅,本質是空性。本無實有,有何可貪著?「得失從緣,心無增滅,喜風不動,冥順於道。」了知一切法因緣生滅,但能知的這念心不生不滅,不求自得,才能看破生滅的有為法,轉化貪瞋癡的執著、妄想,以修行、解脫為真富貴。
開山祖師惟覺安公老和尚曾開示:「佛法就是在教導我們轉念頭,時時刻刻念佛、念法、念僧,以善念對治惡念,等到惡念消殞,最後連善念也完全放下,歸於無念,達到究竟實相。」修行知道轉念頭,即是在轉凡成聖,找到修行的入處。一切法門不離當念,修行要能超凡入聖,即是時時要在念頭上下功夫。「但得本,莫愁末」,轉念頭,找到生命的源頭,其實覺悟近在咫尺,菩提只在當下。
摘自《中台山月刊168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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